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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狐狸-第32章 睡眠障碍 new
六安
3 月前

在离开苍南市前，童婳单独做了次咨询。 她所描述的故事，大多来自大学时代。 当瞿素玲敏锐捕捉到童婳所回答的“是否愿意交换人生”问题时，心脏不可避免地缩紧了下。 女孩的“我愿意”，回答地是如此的干脆利落，也许女孩自己都没注意到，她几乎不加以思考地就全盘否定了自己的人生。 好似看着自己的亲女儿般，瞿素玲眼中多了几分心疼与动容。 童婳深吸了口气，平淡笑了笑。 瞿素玲静静注视着，和蔼可亲的童婳今日显得有些不一样，情绪平稳，眸子里出现从未显现过的平静，似乎在谨慎思考什么，难得安静。 “素玲姐姐，我们下周就要回江北了，你来江北一定要记得第一个找我玩。” 这回，措辞也有了微妙变化，她说“找我玩”，而不是“找我们玩”。 下午三点，瞿素玲特地将童婳送到负二楼的地下停车，陆焰已在车里等候多时，见童婳出现，下来为女人绅士地打开副驾车门。 童婳淡淡扫了他一眼，扭头坐进驾驶座。 车子按着导航一路爬至北边种着茶叶的高山山头，童婳摘了墨镜，将后座的花束和零食抱在怀里，沿着山路和路标，他们继续向上步行约七百米。 约十分钟后，童婳终于见到故人的脸，那张干净，稚嫩得有些陌生的女孩，温茉莉。 原来时间不是什么都能抹平的，至少在这一刻，童婳依然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，面对摸不着的茉莉，心如刀割。 墓地曾经请了整个江北最好的风水师花了三个月择址。 童婳还记得，下葬那天，天空吹着阵阵乌云与阴风，耳边满是呼啸的风声，无边的哭喊，绝望的啜泣与乌鸦的呜咽，自那之后，心里好像什么缺了一块，至今再也没找回来。 “陆焰。” 陆焰走两步上前，“嗯？” “茉莉……”童婳侧过脸，缓缓抬起眼帘，“为什么离开我呢？” 男人的眼神略微一定，“重要吗？事情已经过去，无论什么时候，活在当下是唯一重要的事。” 童婳冷了冷眼，“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在当下的。” 山间的风萧瑟发凉，陆焰没有继续辩驳，像大学时代那样将外衣脱下，披在女人身上，扣紧扣子，盯着圆润的脸颊，他垂眸道，“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轻而易举，可是婳婳，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，什么时候才愿意长大？” “生老病死，你我未来某一天都会面临，不是什么稀奇事。” “等你什么时候肯停止对我的说教，”似乎习惯了他的时刻理智与无情，童婳也没给伴侣什么好脸色，“我自然就乐意长大了。” 她抡起带来的小铲子，弯下腰除掉周围的杂草，虽然行为看起来有些多余，因为这安排了人员每周定期巡逻看管，十年如一日。 童婳顿了一顿，喃喃自语道，“我以后要是死了，得跟茉莉合葬。” “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。”陆焰说这话时，神情罕见地冷酷且严肃。 “没有什么不可能的，”童婳埋着头，丝毫没察觉到后方男人的脸色，“反正我们也要离婚了。” “童婳，请不要得寸进尺。” “如果那年暑假我没有跟你出国，而是去找茉莉，说不定她就不会走上这条路，现在还能陪在我身边。” 童婳蹲在石阶前，如一只露出爪牙的恶狼，无所畏惧地吐露内心深处对他的不满，“如果可以，我愿意用你们任何一个人换我的茉莉，特别是你。” 童婳意识到陆焰的靠近，在身后屈膝蹲了下来，浅色的影子落在眼前。 “就这么恨我？” “难为你忍这么久，”男人磁性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格外深沉，和不易察觉的嘲讽，“一叶障目的傻瓜。” “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，从确认关系到现在，我才是这世上最爱你，最呵护你，最包容你，最适合你，最不可能伤害你的男人。” 好似一颗石头粒，渐渐落入深不见底的平静海洋。 砰的一声，石子在童婳心底悄然炸开。 “别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，骗子！” 陆焰微微侧目，对上女人的余光，“为什么突然迫不及待想要和我做切割，你在害怕什么？” 男人重新站了起来，摆起了他习惯性的强势姿态，双手抱胸，“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你爸，也不是你妈，任何他们对待你的方式，在我这都不会上演。” 陆焰的影子让头顶的阳光长长地拉着，恰好笼罩住蹲着的童婳。 童婳安静了许久，直到云层裹住阳光，男人的影子消失不见，她咧开嘴，冷不丁冷笑了下，陆焰绝对是她此生见过最强势，最大男子主义的老派人物，活在清朝的童老头在他这，简直不值一提。 下山时，陆焰开车，童婳挨着副驾驶，凝神看向窗外流过的绿色风景，六至八月的盛夏是茉莉花的盛开期，纯白点缀着半个山头。 童婳发现自己比想象种要思念茉莉。 这种思念足以致命，又因被另外的愤怒与仇恨所取代，几种复杂的感情交杂在脑海，极度疲倦。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下山，在山脚处静止不动。 车子熄了火，车厢内异常寂静，和童婳的婚姻是极具孤独色彩的艰难道路，他们之间，向来难有真正独处的时机。 陆焰侧过头，盯着难得安静的童婳，假睫毛落在眼帘处，随着跳动的眼球微微颤栗，想必在做梦。 陆焰十指扣住女人的左手，无名指戴着璀璨的婚戒。 童婳的睡眠质量很差，药物治疗早已发挥不了任何作用。 大学旅游的时候，陆焰清楚她夜里有多磨人，嘴巴说个不停，时常将近凌晨才浅睡下去，他只当她出游心情亢奋，没曾多想。 婚后，他才知道童婳有严重的睡眠障碍，时常睁着双眼辗转反侧到天亮。 婚礼在北疆举行，凌晨深夜，他们在婚床上经历了真正意义的第一次。 彼此筋疲力尽，浑身是汗，他将女人柔软暖和的身体捞在怀里，温声询问感受。 “你不要说话了。” 童婳除了交和时情不自禁的嘤咛声，此刻的说话声细如蚊声，他瞥了她一眼，脸颊红的透出血来，害羞。 休息几分钟，陆焰刻不容缓要了她第二次。 那晚结束，童婳却抱着他的腰叽里咕噜说了许多话。 小女孩般的心声，不安，又新奇，“我已经是你的了，你以后要好好对我，不能辜负我，更不能离开我。” “也不能让你妈妈欺负我，她什么时候走？我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处理婆媳关系。” “你会一直爱我的对吧，陆焰，我好害怕你变心，突然就不爱我了，男人都会这样。” 陆焰提了提眼皮，“你经历过几个男人，就得出结论？” 末了，他一一回复女生的问题，“妈妈不会长住北疆的，婚礼结束就走。才多久，你就把誓词忘光了吗？我不会辜负你，也不会离开你，我会一直一直爱你。” “老婆。我们可以睡觉了吗？” “那你一定要说话算数。” “嗯，我说话算数。” “无论发生什么，你都不准离开我，就算我做错了事，就算我偶尔不听话，你都不可以离开我，要一直陪在我身边。” 陆焰声音略有迟疑。 童婳急了，揪着他的睡衣领子，“你答应我呀。” “叫声老公就答应你。” “老公——”童婳仰着头，贴在男人耳边长长喊了句。 陆焰微微莞尔，“我答应你。无论今后发生什么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。” 那晚，他熬了个通宵，用生命起誓了日后女人屡次违背的誓言。 飞机落地江北。 童婳回到阔别已久的家，这场旷日持久的离婚战役，算是彻底打响。 温静告别了蔷姐，应了童婳的要求，跟随她离开苍南，义无反顾坐上了前往江北的飞机。 她这个年纪，选择一份看起来完全没有上升空间的工作，看似是艰难的抉择，温静却几乎没有犹豫。 她需要钱。 童婳仿佛有洞察一切的能力，清楚她家庭的窘境，笑眯眯望着她，邀请道，“跟我去江北，我能解决你所有的问题。” 温静舔了舔干涸的嘴唇。 她没离开过苍南，没坐过火车与飞机，无知总是萌生出勇气，使她在二十二岁的年纪跟随豪门姐姐，进入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。 “好，我想跟你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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